编者按:父亲坐牢,母亲改嫁,十多年来与年老体弱多病的爷爷奶奶在大雨大漏、小雨小漏的破屋里相依为命的13岁少年程鹏(化名),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衡东法院“法官妈妈”刘湘云的热心帮助下,父亲因打死外婆、打伤妈妈应赔偿的10余万元不用赔了,他自己今后读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学习、生活费用也有了爱心人士无私资助,再也不要老想着学校奖他一台打渔机,晚上打鱼补贴家用了。
这是衡东法院践行“人民法官为人民”主题实践活动,坚持能动司法理念的又一例证。
法律无情
13岁少年程鹏(化名)是不幸的,他的不幸从襁袍中就开始了。
他的父亲阳伟雄、母亲李明辉于1996年经人介绍相识、相爱,1998年2月两人领取结婚证后不久就生下了儿子程鹏。但家住湖南省衡东县珍珠乡一个偏僻山村的阳伟雄,由于家境穷困,且身患肝炎,并不受岳母丁娥咀的喜欢。丈夫十多年前已去世,丁娥咀独自一人辛苦拉扯大三个女儿,眼看小女儿李明辉就要出嫁了,总希望小女婿能多送点彩礼。但遗憾的是,阳伟雄给付的彩礼与她预想的相差一大截。当阳伟雄、李明辉决定于1998年11月20日举行婚礼时,丁娥咀嫌阳伟雄的彩礼给得少,拒不同意给女儿李明辉发嫁,阳伟雄当日接亲时没能接到李明辉,致使当日结婚酒没有新娘。虽然李明辉于次日嫁往阳家,但在几天后李明辉又带着儿子住回娘家。同年11月27日10时许,阳伟雄到丁娥咀家看望妻儿。深受母亲影响的李明辉对阳伟雄的到来,态度十分冷淡,二人因此发生争吵。早就憋了一肚气的阳伟雄一怒之下先用拳头后用小铁锤打李头部,致李面部肿胀流血不止,阳慌张地准备离开。
走到大门外,碰到刚赶集回家的丁娥咀。丁娥咀破口就骂:“你这个没志气的东西,好死不死的东西,来这里干什么?”阳没好气回道:“我不会死皮赖脸来,你把我的彩礼钱和逢年过节的两万元退给我,我打单身算了,你想就这样是不可能的。”本来就因彩礼少了,在亲友面前大失额面,见女婿竟敢回嘴顶撞,丁娥咀上前用脚踢阳,见阳躲开,又从门外台阶上拿把锄头向阳横扫,扫中阳右小腿当即出了血。阳顺手抓住锄头,见丁往屋内边跑边骂,立即提起锄头追上,恼羞成怒地用锄头库朝丁后脑使劲砸下去,致丁扑倒在地,当即死亡。
此时,阳伟雄听到楼上儿子程鹏的哭声,决定抱走儿子,便丢掉锄头上了二楼。在二楼厅屋见李明辉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满脸是血、披头散发地拦住自己,阳心里害怕,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捡起一把木柄铁铲,将李明辉再次打倒在地。因用力过猛,铁铲木柄被打断。接着,又用左脚朝李明辉咽喉部位踹了一脚,见李没什么反抗能力后才住手。
之后,阳伟雄抱着儿子,将大门从内锁起逃离现场。回到家里,跪着将襁袍中的儿子程鹏交给父母和哥嫂,说自己杀了人,随即潜逃外地。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潜逃十年后的阳伟雄于2008年6月17日终被抓获归案。
2009年1月,经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理,被告人阳伟雄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犯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决定执行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被告人阳伟雄赔偿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李明辉经济损失105822.7元。事后,阳伟雄以“被害人有过错,量刑过重”为由提出上诉。湖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害人丁娥咀在本案起因上有一定责任,原审量刑时已予考虑,其上诉理由不成立,依法驳回上诉,裁定维持原判。
阳伟雄随后被投入衡阳市雁北监狱服刑,等待他的将是漫长的铁窗生涯。而程鹏从父亲打死外婆那一日起,特别是爷爷奶奶对李明辉的偏见及儿子阳伟雄因此而遭牢狱之灾,长期拒绝李明辉探视儿子,使程鹏从小生活在无父无母的日子里,得不到父爱母爱,全由爷爷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
法官有情
小程鹏的不幸和他的懂事,无不让人潸然泪下。
判决生效后,李明辉向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申请执行阳伟雄应付的105822.7元。2009年12月,衡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指定衡东县人民法院执行。衡东法院专门负责执行刑事附带民事赔偿和罚金案件的法警大队,于同年12月30日、12月31日分别找申请人李明辉、被执行人阳伟雄的父亲阳文华了解情况。得知李明辉已于2000年即阳伟雄负案在逃期间,通过法院公告送达的方式缺席判决与阳伟雄离婚,再嫁后又生下2个小孩,家庭经济并不宽裕。小孩程鹏一直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现在衡东县珍珠乡中心小学读六年级。特别是12月31日,那是一个大雨天,法警大队干警在政委刘湘云的带领下,到阳伟雄家了解情况时,所见所闻令人心酸不已。阳伟雄结婚前建成的一层楼房子,已经破旧不堪,四处滴雨,爷爷奶奶带着孙子程鹏所睡的那张床铺,在这寒冬腊月天,旧薄被下仅有一张凉席,没有任何垫着物;70高龄的爷爷阳文华虽是退休教师,但仅靠每909元的退休工资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已是十分艰难;尤其是爷爷从小患小儿麻痹症,现有高血压,奶奶也患高血压,早几年又摔断了腿,二人都行动不便,常年医药不断;懂事的小程鹏因没钱在学校寄宿,每天不得不往返20余里去上学,回家抢着帮爷爷奶奶做家务事,有时晚上还要去田里打鱼挣点小钱补贴家用。家徒四壁的屋内,唯一醒目的,是墙上贴满了程鹏的“三好学生”等各类奖状。此情此景,令刘湘云政委一行当时心酸得眼睛都湿润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事后,法警大队又进一步查明,阳伟雄在银行无任何存款。当地村干部也明确指出,阳伟雄家里的情况,无法兑现10万余元的赔偿款。
考虑到阳伟雄被判无期徒刑,现仍在监狱服刑,刘政委等人将上述情况反馈给了申请人李明辉。经做工作,李明辉明确表示自愿放弃执行申请,衡东法院据此于2010年1月依法裁定本案终结执结。
就在案件终结后,刘湘云带领干警再次赶到阳伟雄父母家,让李明辉和儿子程鹏之间消除隔阂。因为一直以来,程鹏的爷爷奶奶不让李明辉与儿子见面,思儿心切的李明辉,有时只好到学校去看望孩子。在做双方思想工作时,问程鹏读好书后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小程鹏的回答出人意外:“希望学校奖我一台打渔机,晚上做完作业后去打鱼,让奶奶上街卖了去换钱”。闻听此言,在场人无不潸然泪下。
人间有真情
13岁少年程鹏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他遇上了富有爱心的“法官妈妈”刘湘云和愿意爱心助学的成功人士陈红亚。
本案虽然终结了,但对聪明好学又懂事的小程鹏在那艰苦条件下能否健康成长的担心,象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政委刘湘云的心头,久久挥之不去。因丈夫在教育部门工作,不忍心贫困学子因家境贫穷而弃学,长期以来资助过无数贫困学子的刘政委,决心为小程鹏做点什么。于是,她首先想到了衡东县教育局,将程鹏的家庭情况向局领导反映后,局领导马上作出决定,从2010年上半年开始,免去程鹏的学杂费,按政策,小学每年解决500元困难补助,今后读初中每年解决750元,高中每年解决1000元。
但是,刘政委感到这些仍然远远不够,按当今物价消费水平,每学期几百元的困难补助,决不能完全满足程鹏全部的学习、生活开支,如有爱心人士能够伸出热情的手,保障程鹏所有正常的学习、生活费用,不仅能彻底解除他的困境,有助于他安心学习,成为国家有用之材,而且有利于父亲阳伟雄安心改造,早日回归社会。
然而,她自己已经无力资助他人了。因为长期以来,刘政委夫妇零零碎碎资助过无数的贫困学生,目前正受她全力资助的学生陈某,从高中一年级开始,现正在读大学,所有学习、生活费用全部由她夫妇承担。这位爱心助学的“法官妈妈”,想用夫妇俩那点工资再资助一名学生,深感力不从心了,一时也找不到其他合适的资助人选。有能力实行一对一资助学生的熟人,基本上都被她“安排”了资助对象,如衡东县乔阳水泥厂老板颜三文就是由她的引荐下资助了一名学生从高中至大学毕业。
于是,她跟教育局学生资助管理中心办公室负责人商量,决定将程鹏一家的实际情况制成光碟,并请来衡东电视台和衡阳日报社的记者,准备通过报纸、网络等媒体呼吁有爱心的社会人士对程鹏进行一对一的资助,得到衡东教育局和衡东法院领导的全力支持。同时,刘政委时刻不忘寻找周边有能力助学的爱心人士。
随后电视台、报社记者紧锣密鼓地收集程鹏的情况,先后到程鹏的爷爷奶奶家、母亲李明辉家及伟雄服刑的雁北监狱进行采访。在雁北监狱采访时,刘政委还专门带着程鹏去探望了父亲。苍天不负有心人,就在有关材料正在分头准备之时,随时留心寻找爱心助学人士的刘政委,2010年4月20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知衡东县个体户、太同兴金店老板陈红亚、谭志平夫妇有心资助贫困学生,正在物色合适的资助对象。经人牵线,刘政委当日找到了陈红亚夫妇。得知程鹏的情况后,素有爱心、多年来每逢春节都要拿出一定的资金慰问家乡贫困户的陈红亚夫妇二话没说,当即表态:除政府依法照顾之外,程鹏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所有的学习、生活费用,全部承担下来。
2010年4月26日上午,衡东县人民法院、衡东县教育局、珍珠乡政府、珍珠教育办、珍珠中心小学相关领导、爱心人士陈红亚及程鹏的母亲李明辉等人,汇集在珍珠乡政府会议室,就具体资助解决程鹏生活、学习费用问题,达成了一致协议:在程鹏读小学、初中、高中期间,教育部门免除他一切学杂费,小学阶段每年解决500元困难生活补助,初中每年解决750元,高中每年解决1000元;珍珠乡政府负责与民政部门联系,解决程鹏家的农村低保问题;陈红亚、谭志平夫妇自愿无偿资助程鹏除政府部门依法照顾之外,初中、高中阶段所有的学习、生活费用(暂时预计初中每年5000元,高中每年15000元);如程鹏有幸进入大学深造,陈红亚夫妇愿继续资助其大学学习、生活费用。陈红亚夫妇的捐助款交由衡东县教育局学生资助管理中心办公室负责管理,每个学期按需发放给程鹏就读的学校。随即,陈红亚当场拿出2000元人民币作为程鹏本学期小学最后阶段的学习、生活费用。程鹏母亲李明辉加强对小孩的管理、探视,衡东法院则加强与各职能部门的联系和沟通,确保程鹏安心学习,早日健康成材。
就这样,在“法官妈妈”刘湘云同志的帮助下,从小缺乏父爱、母爱的小程鹏不仅重新获得了母爱和父爱,而且得到了众热心人士的关爱,今后读书的学习、生活费用也有了爱心人士无私资助,再也不要老想着学校奖他一台打渔机,晚上打鱼补贴家用了。